【韩叶】角色互换（上）
*@霜糖芝麻球 点的韩叶原著向，欠了半年多的点文非常非常抱歉（鞠躬
第八赛季伊始的某一天，韩文清做了一个可以称之为光怪陆离的梦。
——睁眼便是大片浓郁的绿色，林荫下的光影将单色划出泾渭分明的轮廓。他抬头才认出这是在一片森林里，头顶的树木枝叶繁茂，阴翳的边缘勾勒出夏日正午过于耀眼的阳光。再低头去看地面，如果仔细观察便能发现那不过一大片嫩绿的草叶，平凡得很，全靠光线变化才有了些立体感，甚至再仔细观察还会发现那绿色绿得颇有些过分单调与不真实。
可惜的是此时他没有心情认真打量周围的环境，他正绞尽脑汁地回忆着，隐隐记起他来这里是有什么特殊目的。
最后是周遭异常的响动给了他提示。他听到了远方细小树枝的折断声，脚掌与地面的摩擦声，以及什么刺入泥土的微响。响动逐渐变大，很快到了一个让人无法忽视的程度。凭借经验他推测出那是个巨大的猫科动物，身体轻盈，速度迅疾，脚掌柔软因此触地声很轻微，掌心的指甲锋利，可以轻易插到泥土的深处。
结合环境，他很快意识到自己身处何方。新手村的格林之森，而他面前是最低级的隐藏boss暗夜猫妖。
梦中对异常现象的接受度比现实里高了许多，他很快明白了目前的情况，甚至没有质疑一下为什么自己会来到了角色里，潜意识里觉得这个boss是他必须要战胜的对手。于是他很干脆利落地活动了一下手腕，五指伸展到最大，然后缓缓握成拳。
还没等手指触碰到掌心，一个坚硬冰冷的棍状物便毫无征兆地出现在他的手掌内，从触感看这个物体是很均匀的圆形，带着金属的冷硬感，沉甸甸的颇有分量。
下一刻暗夜猫妖就窜到了他眼前，巨大尖锐的爪子直接招呼了过来。
如果是在用鼠标键盘玩游戏，对算是神级玩家的他来讲哪怕单刷5级暗夜猫妖也一定是碾压性的。而此刻，面对毫无防备的攻击，他甚至来不及让应对的方案在脑子里过一遍，只能本能地将手向外伸开轮过去，放在游戏里这就是一记地地道道的崩拳。
他握住的棍状物随着手臂运动的轨迹出现在他的视线里。那是一柄棕色木质的战矛，显然是游戏公司发给新玩家的白版武器。
连职业都没看清，技能的把握自然好不到哪里去，那一记算计好的崩拳瞬间变成个不伦不类的圆舞棍。一般单刷隐藏boss是绝对不允许任何一点失误的，这一下让猫妖有了可乘之机，一爪子挠下来他就没了一半的血，幸好之后力挽狂澜，用着虽熟悉却毕竟不是本职业的角色堪堪拿下了boss。
这本应是一个只会在短期引起疑惑的梦，醒来几个小时后就会想不起分毫。怪异的是等他完全清醒，这个梦也丝毫没有从他的记忆里渐渐淡去，反而清晰得纤毫毕现，每一处细节都栩栩如生，像是真实发生过的事。
当天晚上，他又回到了同样的场景中，荣耀最低级的练级区格林之森。这一次他身上总算有了盔甲，头上也顶了个并不沉重、一看就不是什么好货色的头盔。依然是一遍一遍地单刷格林之森，战斗法师不像拳法家一样完全直面对手肉搏，但单是从战矛上传来的反作用力就震得他手臂发麻，十分有真实感。醒过来后又是一样记得战斗中的每一个细节，而这和之前的梦竟然还是一个系列的。
这让他迅速警觉起来。
这样让人摸不到头脑的梦，他一而再、再而三地做着。渐渐地他发现梦境的时间线竟没有一丝一毫的紊乱，每一次他所附身的角色经验都有或多或少的增长。要说潜意识能编织出这么完整而连贯的梦，绝对是不可能的。打游戏的宅男们想象力总是丰富一些，他猜想他在梦中的经历，大概是荣耀大陆上真真切切发生过的事。
可惜的是每一次上线时他都是孤身一人，并不能透过角色的亲友判断角色的身份。
——直到那一天。
他上线时两手空空，走在主城的街道里。
地上摆摊的玩家倒是很多，但多半都是在挂机，对过往的玩家爱答不理的，价格也十分离谱。
梦里对所出现的场景都是直接接受毫不怀疑的，但等他醒来应该就能意识到梦中经历的是多么诡异的故事了。
一般新区的主城内初期也大都有一种这样吵吵嚷嚷的新鲜感，但因为多少有别区转来的老手，有被老手带着的新人，甚至有大工会来开荒的高手，至少也算是乱中有序的。而这里的每一个人都好像对荣耀一窍不通的样子，无论哪里都是乱哄哄、毫无规律可循的，这在如今攻略完善的荣耀世界里绝对是不可思议的。他再次醒来后轻而易举地推断，这一定是一个真正的新区，荣耀刚开服时的第一区。
他这样无意识地想着，迎面便忽然撞上了一个人。他回过神去看，对面是一张明显由系统拟成的脸。
…却是很熟悉的一张脸。
这是一个拳法师，整个荣耀二十四职业里最暴力、完全近身战斗的职业。这个角色系着鲜红的头带，戴着一双极红的手套，霸气到了极致，但不知为何懒散的感觉却从每一个细节里透露出来。
大漠孤烟的脚步拖拖沓沓的，走的很是不情不愿，眼神微微瞟过周围千奇百怪的商贩，也是一副见怪不怪的样子。
十分熟悉的默契搭档变成了这个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反而给他带来了一种异样至极的熟悉感，呼吸间一个名字便呼之欲出。
“老韩？”大漠孤烟先他一步问，嗓音也是那么该死的熟悉。
——是叶秋。
韩文清蓦地意识到了所处的是梦境。
下一秒，他清醒过来。仍是黑夜，即使是已经适应了环境的视网膜也只能看清物体模模糊糊的轮廓。
接着梦中景象最清晰的时刻，他慢慢回想起了一些久远的往事。
梦中经历的是他第一次见到一叶之秋的相遇。
那时候大漠孤烟和一叶之秋是最受一区推崇的两个角色。理由很单纯粗暴，这两个角色是全荣耀唯二两个每日热衷于竞技场而依然是全胜战绩的。要说那时候绝世高手只有他们当然也不精确，只是在没有足够能力判断的时候，人们总会是更相信这种被明明白白放在纸面上的实力。
那时候被大多数玩家津津乐道的是便是每天数这两个人有多少连胜进账，而最被期盼的则是这两个账号间真正的至高神之争，可这两个神一样的人物却从始至终都没什么交集。对此当然是众说纷纭，说高手怕输的，说这两个人是朋友的，说这两个号是由一个人操纵的…真相其实远没有这么复杂，他们只是恰好从未见过面而已。
但初见前韩文清已经听过许多不同的网友对一叶之秋的描述，在脑海里勾勒出一个应有的一叶之秋背后操纵者的模样。那应当是个二十岁出头的大学生，年轻而狂热，有初入社会未消磨干净的热血，也有大把空余时间耗在游戏上。
真正的一叶之秋比他想象的小很多，声线里的稚气还没怎么退去，咬字时声腔柔软，听不出一点威胁感来，于是那种角色中战无不胜的霸气也变得少年理所应当的张扬。
叶秋当时怎么看待问题他呢？
这个问题恐怕永远不得而知了。
再回到梦里已是在罪恶之城阴雨绵绵的天气里。天空压抑逼仄，厚重的积雨云紧贴着钟楼的顶端。
他站在雨里，身边是为数不多等级第一阶层的玩家忙碌打怪的身影。他右手握着一杆战矛，每当闪电来临时矛尖都会闪过凛冽的银光，极其契合此时的环境，而他茫茫然站在雨中，费力地辨认着这里是否是梦境。
直到他背后猛地挨了一拳。
大漠孤烟以一种经典的叶秋姿态理所应当地看着他，还顶着一张有些瘆人的系统脸笑了一下，“哟，老韩，刚才怎么傻了？”
韩文清下意识地想一矛抡过去，想到打的也是自己的角色之后格外艰难地忍住了。
大漠孤烟壳子里的叶秋感受到了杀气，于是晃了晃套在手上的烈焰红拳，表示分外无辜。
“说起来你可能不信，是它先动的手。”
倒是有几分义正辞严，可惜在说这话的人是叶秋的前提下，可信度太低。
身为叶秋近十年宿敌的韩文清就更不可能信了。
可他最后也没下得去手，只能决定不和叶秋计较。
“你做了多少这样的梦了？”忍住想揍人的冲动，这样的问题忽然从心底冒了出来。
“不知道，数不清了。”叶秋一如既往的坦诚，大漠孤烟也在雨里无所谓似的耸耸肩，头带在风里飘啊飘，又被雨打落下来，狼狈中又有说不出的潇洒。
来到这样怪诞的梦里，到十年前一个宿敌的角色身体里体会荣耀里升级打怪的日常，纵是一往无前如韩文清也适应了好一阵日子，在遇到叶秋之前清醒的时刻也无数次试过脱离这里的控制。没想到与他处于相同境地的叶秋还是这样随遇而安，无论遇到什么都欣然接受，勇敢而天真的像是十年前没见过苦难的少年，走过漫长的路程后依然没有丝毫改变。
回过神，罪恶之城里的雨仍没有停的意思。大漠孤烟眺望雨中的钟楼，习惯性地摸向唇部，好像那里正叼着一根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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